婉芝的沒錯，人是會變得，可司城始終記得從前婉芝的宅心仁厚，在別人藍來再大的事情，到了她眼裏都覺得可以輕易化解。他不相信這樣的人心思會壞到哪裏去。

“被我嚇到了？”婉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
“婉芝，不要開這樣的玩笑，一點都不好笑。”

“其實你心裏也很清楚，現在的陸婉芝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陸婉芝了，為什麽不承認呢？”司城這樣一個精明的律師，看人一貫精準，偏偏在面對陸婉芝的時候，總像是眼前蒙著一層紗一般的看不透徹。

四年前她離開的時候，有一次同白薇喝酒，微醺時，白薇問他：“司城，你喜歡婉芝，是吧？”

當時白薇為了躲避傅齊聲的親近，總是時不時地找他來打發時間，他何嘗不知道白薇找他的目的，但每次還是都抽出時間同白薇揮霍。

那時酒精沖上大腦，他是怎麽回答的？他記得自己好像：“這世界上有許多愛而不得的事和人，喜歡和不喜歡，原也沒有什麽分別。”

那時白薇透亮的黑眸仿佛穿過他的靈魂，將他所有存於心底的秘密都窺了個幹凈，出來之後，他反而整個人輕松了許多，只是自那之後，白薇就很少來找他喝酒了。

而她和傅齊聲的關系，沒有更近一步，但也沒有再刻意躲避。這世界上，最不清楚的大概就是人的感情了，有些人互相喜歡，偏偏要互相躲避，有些落花有意流水無情，偏偏又執迷不悟。

霍曜霆的去而覆返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，婉芝見到霍曜霆，漆黑的眸立刻褪去了剛才的情緒，轉了個頭，閉上了眼睛。

她不想見他，至少在這個時候。

“外面有人隨時候著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，盡管吩咐他們。”霍曜霆走到婉芝身邊，沈聲道。

婉芝仍舊閉著眼睛，不鹹不淡地了一句：“謝謝霍總。”

這般生疏，令霍曜霆的眉心不禁一皺。

司城跟隨霍曜霆一同出了病房，霍曜霆周身散發著一股冷意，顯然被婉芝氣得不輕。

“你太太情況怎麽樣了？”司城本只是客套地問一句，沒想到霍曜霆的臉色比剛才更冷了。

司城見他不回答，自然也不多問，待出了醫院門，霍曜霆才忽然道：“佳樂那個合同，你替我盯緊一點，也許要不了多久就用得著了。”

“看來婉芝在你心裏還是有些分量。”

霍曜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，上了車。

婉芝遇害的消息不脛而走，這陣她可謂整個西城的談資，先是與前夫公用早茶，兩人疑似覆合，鬧得上人盡皆知，再是跟前夫現任妻糾纏不清，遭到報覆，這滿滿的狗血劇情，簡直比電視劇還要精彩。

韓佳佳哭累了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，她做了一個夢，夢裏，霍曜霆對自己無比溫柔，她陷在其中不願意醒來。

驀地，好像有一雙溫柔的手在自己額前流連，她下意識地擡了擡手臂，握住了那只手，這熟悉感令她心情瞬間放松下來。

是霍曜霆嗎？也只有在夢裏，他才會如此對待她。

可……這如果是夢的話，未免也太真實了，她心裏一驚，剎那間睜開了眼睛，直到看清眼前的人，猛地倒抽一口冷氣，驀然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
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，抖了抖嘴唇，那人卻是先開口了：“你受了驚嚇，要好好休息，快躺下。”

可韓佳佳定定地望著他，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他話似的，語氣徒然轉冷：“你怎麽來了？誰讓你來這裏的？”

“佳佳，我只是擔心你，想來看看你而已，沒有其他任何企圖，你放心，我來的時候十分心，沒有被人看到。”男人話裏帶著一絲請求。

“梁吉，你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？沒有提前通知我居然敢一個人上來看我？萬一被霍曜霆發現了怎麽辦？你以為你自己是誰？”韓佳佳嫌惡地著，作勢要甩開他的手，可他的手握得她這樣緊，緊到好像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。

這個叫做梁吉的男人臉色突然之間變得慘白：“到底，你還是放不下霍曜霆，你還是想跟他在一起，即使他的心裏根本沒有你，是嗎？”

“你算是什麽東西？敢這麽跟我話？霍曜霆是我丈夫，我不跟他在一起，難道要跟你在一起不成？”韓佳佳話及其難聽，臉上的厭惡顯而易見。

“佳佳，你就這麽賤嗎？霍曜霆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，他現在只想跟他前妻在一起，在他眼裏你才是那個第三者，你能不能有點骨氣！”梁吉氣得話也失了分寸。

話音剛落，韓佳佳一個耳光突然甩在他臉上，她氣得臉色煞白，原本臉上就沒有什麽血色，這下更加慘白了。

“敢來教訓我？你別忘了，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，你以為我對你好一點你就能左右我的決定了？你只不過是我五老時候的慰藉品而已，跟霍曜霆比？你也配？”韓佳佳口裏全是傷人的話，她對梁吉一點都不客氣。

梁吉的臉上慢慢紅腫起來，他眼裏顯現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傷，看得韓佳佳心裏一顫，她忙別開了視線，懶得再去看他。

“你最好馬上給我離開這裏，否則我要喊人了。”

“那天霍曜霆陪你產檢，你就放了我的鴿？你可知道我在醫院等了你多久？以前每次都是我陪你去的，你明明過這樣感覺很幸福，好像不是你一個人，可霍曜霆一來，你就屁顛顛的跟著他去了，韓佳佳啊，你不覺得你愛的很卑賤嗎？”

是啊，以往韓佳佳每一次的產檢都是由梁吉陪著的，身邊有個男人陪著，她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戰鬥，明明她是有丈夫的人，可丈夫從來不做一個丈夫該做的事情，她就像是個單親媽媽似的，好在有梁吉願意陪她。

“你夠了沒有？我們不是好了的嗎，只是玩玩而已，誰都不要當真，你現在是想反悔？或者你想要錢？要多少？你開個價。”

“在你眼裏，沒有什麽事是用錢解決不了的是嗎？”

韓佳佳厭煩地道：“不然呢？任何事情都能用錢解決，根本的問題只取決於錢多還是錢少，梁吉，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，看在你從前討好我的份上，我不會太氣。”

梁吉氣得雙目腥紅，恨不得掐死這個話這麽殘忍的女人。

與之相比，韓佳佳卻十分淡定，臉色始終淡漠地望著他，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似的。

在她眼裏，他可不就是個笑話嗎，明明只是一場游戲而已，偏偏他當了真。

“梁吉，幹脆我們一次性把話清楚，也省的以後麻煩。”韓佳佳這次仿佛是鐵了心要跟他分道揚鑣，話一點也不留情面。

“佳佳，我哪裏做錯了？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？判我死刑至少也讓我知道原因吧？”梁吉咬牙切齒地道。

“原因？只不過是玩厭了想甩掉而已，需要什麽原因？”她譏諷的笑容刺痛了梁吉的心，梁吉驀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。

他的臉色很危險，危險到韓佳佳從未見過這樣的他。

韓佳佳心裏害怕極了，可還是得保持表面的淡定，笑瞇瞇地：“這裏是醫院，你要是敢做出什麽事來，我只要一喊，立刻就會有人沖過來，你逃不掉的。”

“你認為我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？”

韓家機挑了挑眉，不置可否。她這個樣，多像是一只驕傲的貓咪，用爪撓傷了人，還可以諷刺地笑看對方。

他們本就不在一個段位上。

詭異的沈默，好像要將他們兩個人都吞噬一般。

突然之間，一陣掌聲，徒然響起在安靜的病房內，韓佳佳心裏猛地一沈，與梁吉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向了門口。

只見陸婉芝靠在門框上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，手還在鼓掌，仿佛剛剛看完一場好戲。

可不是一場好戲嗎。

梁吉猛地瞇了瞇眼，該死的，剛才竟然忘了關門。

韓佳佳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。

“真精彩，遠勝過狗血言情劇，你們覺得呢？”婉芝笑瞇瞇地問病房內心思各異的兩個人，不往前也不退後，和他們保持著安全距離。

韓佳佳反應迅速，驀地笑道：“看來你並沒有什麽大礙，裝得這麽深，是想博取霍曜霆的同情嗎？”

“霍太太這麽大方，給了我這樣好的一個機會，我怎麽能不抓住呢？這樣豈不是浪費了霍太太你的一片好意？”

婉芝的聲音帶著譏諷，一口一個霍太太，赤裸裸地像是對韓佳佳的嘲笑和挑釁。

“你別高興地太早，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？你未免太天真了。”

婉芝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：“霍太太的把戲四年前和四年後都是一樣的，就沒有什麽新的套路了嗎？難怪霍曜霆會對你沒有興趣，你不知道嗎？霍曜霆喜歡新鮮刺激，你對他來，太無趣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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